國家統計局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黑龍江GDP增速為4.1%，不僅幾乎排在全國各省末位，而且距離8.5%的年增速目標相去甚遠。
一時間，這個地處中國最東北角的省份吸引了全國的目光，“黑大哥”的臉有點兒掛不住了。
事實上，黑龍江的GDP增速之困不僅發生在2014年。數據顯示，1979~2008年這30年時間里的黑龍江GDP年均增速為7.76%，依然位列全國各省之末。
黑龍江全省超過4/5的土地面積是農業用地、全年平均氣溫徘徊在-4℃~5℃之間。在相對嚴酷的氣候條件與嚴格的耕地保護政策下，如何看待末位GDP增速的疑似窘境，《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就此專訪了黑龍江社科院東北亞研究所所長笪志剛。
現處于改革陣痛期
NBD：黑龍江首季度GDP數據不算好看，距離全年增速目標相差較大，作為長期關注黑龍江經濟發展的學者，您覺得這個數據道出了黑龍江經濟發展的哪些待解難題？
笪志剛：我個人認為對黑龍江的首季度GDP數據應該這么看待：即黑龍江經濟還在發展，不是不發展，只是與南方等省份相比，立刻就顯得慢了，這說明黑龍江經濟現在處于發展優勢釋放期與改革陣痛期交織的復雜時期。
當前主要存在結構性和體制性的問題。其中結構性問題主要體現在過去十多年黑龍江的能源工業占規模以上工業比重最高的時候為七成多，在現在的宏觀經濟環境下，能源工業增速放緩甚至出現負增長，這也是全國能源大省多出現的情況，并不單獨出現在黑龍江。體制性問題則是國有企業較為集中，并且過去多為計劃經濟，存在“新舊東北現象”。“舊東北現象”是說礦產資源枯竭、工業結構失衡、企業虧損破產、效益嚴重下滑、接續產業匱乏、工人下崗；“新東北現象”則指的是農民增產不增收、傳統優勢農產品大量積壓、農民增收緩慢、農業經濟效益難以提高。
由于氣候原因影響，黑龍江要發展，付出的成本比別的地方更多。實際上我認為由于結構性問題延宕難解，在國內國際宏觀經濟形勢下，黑龍江挨的板子最重。
定義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問題，既要考慮其歷史因素，還必須客觀打量其后續發展。有的時候，一個城市或省份處于其改革陣痛期，正在調整，但還要求其表現出亮點，我認為這是一種矛盾。
NBD：那您如何看待黑龍江一季度GDP增速基本處于全國末位這個結果？
笪志剛：黑龍江現在處于發展優勢釋放期和改革陣痛期交織的關鍵時點，一季度出現這樣低速負向的數據，應該還是在預料之中的。
需要說明的是，迷信“開門紅”，是陷入了對GDP的崇拜，我稱之為“拜GDP教”。不能唯GDP至上論，因此也不要過分解讀一季度GDP。
我個人認為一季度GDP并不說明黑龍江經濟出現了大問題。第一，GDP統計有很多口徑；第二，由于滯后效應，可能一季度低四季度很高；第三，對GDP的解讀要有連續性、前瞻性，要考慮到其增長潛力，包括投資，也是需要投資見效期的。第一季度GDP數字并不能預示全年都會這樣。
后期會有增長亮點出現
NBD：如果說黑龍江現在處于發展優勢釋放期引而待發的時間節點，應該如何來理解這個邏輯？
笪志剛：我們來綜合衡量下黑龍江經濟發展的要素。
一是能源。主要說的是大慶油田，一季度大慶油田出現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增加值負增長，而大慶油田是占黑龍江規模以上工業比重50%左右的，同樣首次出現的是今年一季度黑龍江能源工業出現負增長。石油占比太大，這是結構問題。但是我們現在系統了解到，大慶油田也在“跳出大慶去發展”，比如說到新疆、到印尼、到非洲，都有大慶油田勘探或采油技術的合作，實際上，大慶未來的油氣當量還是要重上5000萬噸，現在是年保4000萬噸。
二是糧食。我國每年對糧食產量貢獻最大的省份主要是黑龍江、吉林和內蒙古自治區，黑龍江在保障糧食安全問題上，占據至關重要的地位。雖然近年來糧食最低收購價不斷提高，但這幾年農業生產資料價格、土地租金等成本的大幅增加導致農業效益不斷下降。農業對GDP的貢獻也十分有限，與能源、石化等產業相比，體現在GDP數量上確實是較弱的。
三是林業。1998年國有重點林區開始試點實行天然林資源保護工程，即“天保工程”。同時，為了保障東北地區、華北地區乃至三北地區的生態安全，為了建設生態屏障，黑龍江開始了長達十年的三北防護林建設。
這種實際上的影響，卻不能體現到GDP數據中來。事實上，生態好了，會直接降低整個區域環境成本，生態保護效應是可以折合成GDP的。這是黑龍江的緩釋優勢。如果計算“綠色GDP”，黑龍江數據就會很好看。有關部門也曾統計過，黑龍江森林生態效益的總價值約1.26萬億元。
四是邊境貿易。去年黑龍江對俄貿易是223億美元，占到了中俄貿易總額的1/4，同比增長了5.8%。未來幾個季度黑龍江對俄邊貿的經濟拉動作用將呈現出來。
NBD：所以這么看來黑龍江的發展優勢應該可以在后續季度緩釋？
笪志剛：隨著全省進一步深化改革，優化發展環境，簡政放權釋放市場活力，經濟體制改革更好地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加上前面說的若干方面的經濟發展支柱，并將季節性因素去除掉后，相信二三四季度會有增長亮點出現。最后我想強調一下，既然我們相信經濟一定是曲線運動的規律，那么有升有降、升降相間才構成了經濟的發展，我們要對黑龍江發展存有信心。
